一百三十、三界战神 (第2/2页)
“傻哥哥!”蓝芯伸出带血的双手,轻抚着夏宇龙脸庞“哥哥有所不知,左天阳打伤了我,却唤醒了我的前世,原来青岚在掉入莲花池时,化作了四颗金莲子,一颗是仙姐、一颗是我、一颗是姐姐,还有一颗是狐妖。”
“不……不……我只要芯儿好好活着……”
夏宇龙的声音已变得嘶哑,他小心翼翼,伸出颤抖的两个大拇指,替蓝芯拭去了脸颊上的泪水。
蓝芯咽下口中血液,又微微一笑……
缓缓说道:“哥哥不要伤心,还有仙姐陪着哥哥呢,仙姐有朱雀丹护身,不会化作金莲子,待我们三颗金莲子凑齐时,您就让仙姐服下吧,她很快会醒来的。”
“不,芯儿,你会没事的,你会没事的。”夏宇龙伤心欲绝,根本听不进蓝芯的话。
蓝芯凝视夏宇龙片刻,笑道:“纵有千万不舍,但芯儿还是要离开哥哥了,痛心离开,才会有美好的开始,我们的灵魂与哥哥同在,与仙姐同在,哥哥念的那首诗,一定是写给芯儿的!”
话毕,她幻化成了千万片莲花,纷纷扬扬,如雪花般从空中飘落,洒满了整座魔山。
花瓣散尽,一颗亮晶晶的金莲子破空而出,缓缓落在了夏宇龙左掌心上。
夏宇龙捏紧双拳,低垂着头,单膝跪于祥云上,已泣不成声。
……
“尔等鼠辈,没有资格和我斗,都去死吧!”
魔山之巅,天魔战神提剑横扫,飓风袭击,蓝色精灵和那十几个天兵被裹挟而去,消失在了天边,生死不明。
此时,夏宇龙仍沉寂在巨大的悲痛中,天魔战神提剑气势汹汹杀来。
又听得“呲”的一声,夏宇龙被魔剑刺穿了胸膛。
天魔战神并未把剑拔出,而是推着夏宇龙向天边飞去。
他得意极了,哈哈笑道:“去死吧,胜利最终属于我魔界,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!”
邪魔之气丝丝缕缕,自魔剑上溢出,将夏宇龙身体缠绕,重重裹挟,侵入其血脉,攻入其心房。
夏宇龙缓缓闭上了双眼,他正逐渐丧失意识,任由天魔战神摆布了。
……
魔山脚下,魔虱军团受魔法感召,也全都幻化成了嗜血虱子。
战斗异常激烈,也异常残酷,哀嚎声、嘶吼声乱成一片,放眼望去,到处是累累白骨。
有两只史前怪兽陷入困境,全身爬满了嗜血虱子,坚硬的皮肉很快被撕破,伴随着几声嘶吼,便轰然倒地。
待虱子退去,仅剩得两堆巨大的白骨。
为掩护大胡子撤退,阿买疆已顾不上生死,率领矮人魔族深入敌阵,抵挡一阵子后,也全都化成了白骨。
是的,嗜血虱子太邪恶、太可怕了,任何血肉之躯都无法阻挡,只要被它们盯上,必死无疑。
魔山南麓,李明亮率大军也在艰难推进,每挪动一步,付出的伤亡不计其数。
他和李勇将军观点一致,均擅用围点打援和火攻战术,无数次将魔虱分片包围,而后一口口吃掉。
由于他们猛烈加持,牵制住了大量魔虱,为大胡子正面主攻减轻了压力。
因他麾下军团以凡人居多,在兵源的消耗上也无比巨大。
越往深处,魔虱越来越多,也越来越力不从心。
正如大胡子所说的,这不是常规战争,毫无战术战法可言,打的就是数量的消耗战。
又一波魔虱来袭,有步兵战车,弓弩兵,骑兵,还有骑着巨怪的,叫不出是什么兵种。
总之,魔虱再一次倾巢而出,漫山遍野,密密麻麻,数都数不过来,看得李明亮和李勇均傻了眼。
如果撤退,只能被魔虱追着打,而且军心定会涣散,变成大溃逃,再想组织起来,比登天还难。
“咱破釜沉舟一回,如何?”
“好,为正义而战,死得其所!”
二人横下决心,宁可冲锋在前,战死沙场,也不要死在逃亡的路上,否则,定被那死胖子笑掉大牙。
魔虱铁蹄如潮水般涌来,面对多于自己几十倍的敌军,李明亮和李勇提着战戟,一马当先,率领仅剩的十万精兵,如一把尖刀,刺入敌方胸膛,很快淹没在浪潮深处。
这把刀力量始终太小,不多时,已刀钝刃乏。
血肉横飞之际,熊熊大火点燃,以李明亮、李勇二人为中心,向四周迅速蔓延。
这几十万魔虱来势汹汹,全都挤压在了一起,想要疏散,已是不可能,烈焰相互串联,很快燃成一片火海。
过得一天一夜,火焰才完全熄灭。
放眼望去,到处是烧焦的黑土和累累白骨,南麓大军就此全军覆没。
李明亮和李勇从素不相识到英雄相惜,二人在战场上相互帮衬扶持,建立了深厚的兄弟情义。
在寡不敌众当头,二人均不退缩,舍身赴义,夏宇龙、大胡子事后得知,均为之动容。
另大胡子始终不解的是,李明亮对他为何会有如此深的成见?
或许是那些年参与盗墓,动到了他家的主坟?又或者是当年逛窑子时,被他撞见?亦或是……
总之,这成了他一生的遗憾。
而在魔山北麓,南海天君也好不到哪里去。
他的前身乃秦国战神白起,战术灵活多变,战场上总能以少胜多。
但魔虱多得不讲底线,完全颠覆了他的认识,他多次向仙界求援,等来的却是“再等等、再等等”。
那些所谓的雷公电母、天狗天兽等等仙家们,在此刻却全都怕死了,龟缩在豪宅,不敢露出半个头。
财神爷虽然送来了一座金山,但又有何用?那些大肚兵和大肚将军安逸惯了,定然是指望不上的了。
“唉!”南海天君长叹一声,“还要我等到什么时候?平时吃吃喝喝,称兄道弟,好不融洽,不到关键时候,还真看不出这些人的自私!”
是的,他对各路仙家失望至极。
仙界看似一团和气,却是虚伪掩盖下的繁荣,实则乌烟瘴气,无章可循。
等打败天魔战神,仙界要打破常规,进行彻底变革了,否则仙界再无药可救。
“报!”一探子冲进营帐,拱手跪地,“天……天……君,不好了!”
声音颤抖得厉害。
“发生了什么事,慢慢说!”
南海天君一脸愕然,放下仙界传来的“再等等”书信,绕过桌子,走上前来,将探子扶起……
提声问道:“别激动,慢慢说,什么事?”
他也预感到了大事不妙,定是战败的消息。
探子喘出一口大气,咽下一口唾沫,压了压惊……
说道:“太惨了,太惨了,韩冰率领的秦军已全军覆灭,变成了一堆堆白骨。”
“啊!”南海天君又惊又怒,只感觉背脊发凉,冷汗自额头渗出,“消息准确吗,韩冰他人呢,他现在在哪里?”
探子回道:“韩将军他深入敌阵,没能突出重围,恐怕,恐怕凶多吉少啊,据我们观察,秦朝大军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!”
“唉!”南海天君哀叹一声,取来战戟,“我得去救他!”
探子拱手又道:“天君,恐怕已来不及了,魔虱已在打扫战场,所有活的,都被他们杀光了。”
天君捏紧双拳,怒道:“怎么不早些来报,误我战机,该当何罪!”
探子战战兢兢,豁的一声跪了下来……
哀声求道:“请天君恕罪,我们并非不想早点来报,在回来的路上,我们被魔虱拦住,好不容易才脱身。”
天君甩开长袍,摇头说道:“是啊,这也不能怪你们,只怪对手太强大,下去吧,继续打探!”
“是,天君!”探子拱手退出,化作青烟,消失在了账外。
天君还没来得及悲伤,营帐外又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。
另一探子来报:“天君,南海水君在马鞍山阵亡了,其率领的十万天兵都已仙逝!”
“啊!”南海天君再受打击。
紧接着,又一探子来报:“天君,南海地君在凉风坳阵亡,其率领的五万天兵,没能突围,魔虱已占领凉风坳。”
“啊!怎么可能?”
三重打击突如其来,如五雷轰顶,一时间痛失三把“尖刀”,南海天君无论如何是接受不了的。
他顿感头脑一阵晕眩,胸口闷痛难忍,差点没吐出血来。
但他仍站直身子,胸中那口闷气缓缓释放,保持着仙家应有的沉着与冷静。
唉,这仗打得真窝囊,不是这么个打法啊!
他的想法与大胡子如出一辙,当年“长平之战”是何等威风,不可战胜的神话可能就要被打破了。
难道正义真不能压倒邪恶了吗,难道败局已经注定,魔山脚下就是“坟场”?
是的,孤傲的天君开始怀疑人生,开始质疑这战争的合理性。
曾经他手握重兵,是多么的意气风发,他也曾不把任何对手放在眼里,认为他们愚钝,在战术战法上远逊自己一筹。
而如今,这三记耳光反手抽来,重重打在了自己脸上,多么痛的领悟。
是自己太轻敌吗?也不全是,是自己太过弱小吗?好像也不全对。
要怪就怪对手太过强大,不按常规出牌,更不讲“武德”。
是啊,他已有所畏惧,但他骨子里并不服输,哪怕战至最后一滴血,也决不退缩。
想到长平之战全歼赵军的辉煌战绩,那可是为秦国统一六国扫除了障碍,他再次变得热血沸腾起来。
“砰!”
他将战戟往地上重重一顿,说道:“我知道了,你们都下去吧!”
营帐内安静得出奇,环顾四周,孤身一人立于账中,那两名探子早已退出。
天君知道,他们害怕被追责,偷偷溜之大吉了。
自己在账中感动了一番,却没人分享,看来真是孤家寡人了。
又有探子来报:“天……君,魔虱军团已翻越懒人坡,离我们越来越近了!”
“慌什么,此仇不报,我誓不为仙!”
南海天君刺出战戟,挑开帘布,冲出了营帐。
只见,前方尽是密密麻麻的魔虱涌来,还夹杂着魔虱战车、老虱怪、甲虱虫……总之,所有恶心的怪物都出现了。
身旁有士兵喊道:“天……天君,咱们撤……撤兵吧!”
天君怒了,眼神犀利而可怕,环顾众天兵一眼……
高声喊道:“我的三大副将都已阵亡,谁再提撤退,必乱我军心,我定杀之!”
话毕,他高举右手,向天宇释放仙劫……
一张无比巨大的丝网从天而降,罩住了方圆几十里,将麾下仅剩的十万天兵全都护在了里边。
丝网呈半透明状,乃天君在凡间行军打仗时用的帐子。
在炎炎夏日,曾替他阻挡无数蚊子的攻击,给他带来诸多好运。
是的,只有在床上睡得安稳,战场上才会精神焕发、所向披靡。
帐子虽然多处补丁,但天君对其感情很深,舍不得丢弃,一直留在身边。
后来天君得道升仙,便将帐子一起带到了九重天,帐子常年沐浴在仙气中,自然有了仙灵之气。
魔虱军团如狂风般席卷而来,但被帐子全都挡在了外边。
撞在帐子上的,全都被弹了回去,与后边涌来的魔虱又撞在了一起。
有的脑浆迸裂,一命呜呼了,有的被骷髅战戟刺穿身体,命丧当场。
离得再远些的魔虱释放利箭,雨点般射向帐子。
帐子外边隐隐浮动着一层暗波,这便是天君释放的仙气,他要与天魔战神斗法了。
利箭碰到帐子,便会折返回去,又密集地刺向涌上来的魔虱。
一波波魔虱倒下,又一波波魔虱涌来……
这十万天兵暂时安全了,但他们也并未闲着,在帐子里边轮番刺出战戟。
三万弓弩手列队整齐,也轮番向魔虱释放利箭。
不多时,在帐子外边,魔虱的尸体已堆积如山。
“放火!”
天君一声令下,利箭箭头上已是一簇簇火焰,万箭再次齐发,帐子外边已燃成一片火海。
两炷香时间过去,第一波魔虱进攻被打退。
天君下令,以营帐为掩护,向魔山脚下挺近,与大胡子汇合,一齐攻上魔山之巅,生擒天魔战神。
这才刚翻越懒人坡,第二波魔虱又席卷而来了。
魔虱军团受天魔战神感召,改变了战法,集中几股优势力量,专攻帐子薄弱处,也就是打了补丁的地方。
天兵也集中优势兵力给予阻击,隔着帐子,双方展开了肉搏和拉锯战。
喊杀声、惨叫声震天。
是的,这场恶战就像一个巨大的绞肉机,断送了无数生命,只要天魔战神不倒,战争就不停歇。
在魔虱轮番冲击下,帐子已是摇摇欲坠,且有多处被攻破。
一波波魔虱涌了进来,一边嘶吼,一边挥舞骷髅战戟乱砍滥杀,天兵阵脚瞬间大乱。
“给我顶住!”
天君右掌撑住了帐子,左手食指与无名指并拢,指向了深空……
他收纳天地灵气,向帐子传去仙法,那破裂处很快缝合,而且帐面上游走着密集的闪电,让魔虱靠近不得。
已有万余魔虱涌入帐内,不过天君动作迅速,很快被清理殆尽,天兵死伤仅千余人。
代价很小,但天君亦是万分痛心,兵源在一点点减少,却得不到补充,让他无比揪心。
让他更为揪心的是,自身仙法的消耗也十分巨大。
如此下去,还未到魔山脚下,自己恐怕已化作凡胎,届时仙体会全盘崩泄,变成襁褓中的婴孩。
一炷香时间过去,帐子得以稳固,但天君已耗去三层仙法,身心俱疲,盘腿坐于地上调息内力。
索性魔虱军团再次被打退,暂时不会攻来,为天君及麾下士兵腾出时间休整。
调息好大一会儿,内力才得以充盈,但仙法要完全恢复,需得等上一些时日,如此耗下去也不是办法。
而在深空中,夏宇龙与天魔战神正斗得难舍难分,轰隆隆之声响彻天际,整个大地震颤不止。
天君知道,魔虱乃附庸之物,一次次歼灭魔虱,对天魔战神也是一次次消耗,为夏宇龙减轻压力。
趁着魔虱攻来之前,天君命所有天兵快马加鞭,大举向魔山脚下挺进。
在帐子的庇护下,各路兵团势如破竹,已翻越斗量坡、关门坳,魔山脚下近在咫尺。
在关山平原,大战再次拉开序幕,魔虱从四面八方涌来,数量较之前还多出几倍。
是的,越接近魔山脚下,魔虱的数量也越来越多,进攻的频次也越发密集,而且也越来越凶残。
不多时,帐子四周已被围个水泄不通。
众魔虱不惧疼痛,更不畏惧生死,疯狂扑向帐子,相互挤压碰撞,有的被压成了肉饼,有的被砍掉了头颅,还有的……
场面不忍直视,双方死伤无数,再次陷入拉锯,帐子猛烈震颤,摇摇欲坠。
一侍卫问道:“天君,看来要撑不住了,要不把他们引向阿拉火山吧?”
天君也有此打算,但看到仍有数不尽的魔虱涌来,前后被堵得水泄不通,已是进退两难。
况且火山下封印着一大怪兽,乃天魔战神坐骑“甲虫兽”,说白了,就是屎壳郎巨兽。
这厮身体坚硬无比,不知在火山下有没有被烤化,如果冒然前往,将之唤醒,后果不堪设想。
权衡利弊再三,天君果断放弃了此想法,他已沉下决心,要与魔虱同归于尽。
“一定给我撑住,为龙少侠多争取些时间!”
话毕,他跃身而起,悬浮在了帐子中心的半空处,双手轻舞,使出毕生仙法。
万道金光自双掌心溢出,向帐子传导而去。
帐子上又惊现火红色闪电,而且越发密集,烈焰灼灼,将涌上来的魔虱身体烧穿。
紧接着,强大暗力推出,一波波魔虱在帐子周围炸开了花。
由于温度太高,众魔虱不敢靠近,帐子暂时稳固住了。
这一波操作下来,天君又耗损了几重仙法。
本以为可暂时松一口气,突然间,魔山之巅传来咒语,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,所有魔虱都变成了细小的嗜血虱子。
这些细小的虱子更是斩不尽、杀不绝,密密麻麻爬满了帐子。
此时,魔山那方,出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黑影,黑影高举魔剑,向大地劈去。
脚下震颤不止,高山山巨石滚落,整个地星怕是要瞬间解体。
在细小虱子重裹之下,帐面上串联的闪电不起太大作用了,且被虱子疯狂吞噬,极大地耗损着天君的仙术。
天君备受煎熬,想快速收回,已是不可能,已全被细小虱子死死缠住。
眼见着仙气被逐渐吸空,仙术呈“断崖式”下降,他暗暗叫苦,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。
自己的这点仙术有限,怎能与天魔战神抗衡,不是拿鸡蛋碰石头吗?
帐子破防了,数不尽的虱子涌了进来,见到天兵便疯狂嗜咬,瞬间出现了数千仙骨。
“哎呦!”
天君的仙术已所剩无几,从半空中摔到了地上。
其身上也爬满了虱子,仙体被疯狂撕咬,剧痛难忍。
他的身体变得麻木,已无法抗争,但他心有不甘,绝望地望向九重天。
是的,他恨透了这些满嘴仁义道德的伪君子,关键时候,全都靠不住。
同时,他也希望有奇迹发生,毕竟这是正义之战,为天下苍生而战,在道义上是站得住脚的。
如果邪魔统治三界,天理不容!
果不其然,刺骨的寒风席卷大地,所有虱子被瞬间冰封,他们全都脱险了。
他收回帐子,兴致勃勃领着天兵,在光滑的冰面上肃清残敌,一路高歌猛进,锋芒直指魔山脚下。
经过这场大战,天君对夏宇龙佩服得五体投地。
对于夏宇龙吩咐的事情,他绝对言听计从,成为了推动仙界变革的主要力量之一。
……
在灵杖大师这边,日子也不怎么好过。
刚开始的时候,他还暗自窃喜,魔虱军团没有攻来,他率领的三十万僵尸没有主动出击,而是龟缩在山里,按兵不动。
他有自己的算盘,等战斗打得差不多了,才出去收拾残局,势必会受到夏宇龙重用,届时好与龙少侠谈条件。
是的,他想学死胖子,要称霸一方,让从小瞧不起他的那些人惊掉下巴,对他刮目相看。
白高大病痊愈后,脑子不怎么灵光,说话总是不着边际。
这回,他却变得清醒起来,向打坐念经的大师看去……
提声问道:“我说老兄,你一天天在这里吃饭拉屎,心不慌吗,我想外边已打得火热,总得发挥点作用吧,我以一抵三,可以保护你的。”
“阿弥陀佛!”大师双手合十,向山外看去,“任凭外边狂风暴雨,我自岿然不动,等等等,再等等。”
白高急了,接话道:“等,要等到什么时候,再这样下去,龙兄弟更看不起咱们,咱们已经被边缘化了,这关键时候,你别犯糊涂了!”
大师笑道:“你也晓得,龙少侠看不起咱们,咱们为何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,我让他主动上门求我,等,是最好的办法了。”
白高怒了:“什么逻辑,和你在一起无聊得很,你就是懒,天下最无赖的人就是你了,我脑子虽有问题,但也不傻,你再无动于衷,我要去找龙兄弟了,让他给咱一些事情做。”
说着,便摔门而出,要往魔山方向去,和夏宇龙评理。
“哎呀,回来,回来。莫冲动!”大师一把拽住了他,并将他按在床上,“有话好说嘛,我自有分寸的,再等一天,一天后往魔山脚下开拔,行了吧!”
“说好的,不许反悔!”白高乖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,总感觉到怪怪的,但又说不出怎么个怪法,“你这话我已听得腻了,这是最后一次,别欺负我老实人。”
“那是,那是!”大师笑了,露出了两颗小虎牙,看起来仍旧是那么俊美。
如果他是一个女的,白高定爱他爱得死去活来。
但没办法,他却是一个男的,而且还是一个和尚,一个不近女色的和尚。
两人身体贴得紧紧的,保持一压一趟的动作好久好久。
这一等,竟等来了厄运,嗜血魔虱席卷而来,一夜之间,所有僵尸全都化作白骨。
看着漫山遍野的细小虱子,大师不知如何应对,唯有一逃了之。
在驾驭灵杖离开无量山时,白高一把拽住了杖尾……
嚷道:“快带上我,当初你是怎么说的,去哪都带上我,不可食言,我更不想死!”
“快放开,别逼我出手!”
“不,我就不放,逃跑多窝囊,今后你如何向龙兄弟交代?”
“我已无一兵一卒,龙少侠会理解的!”
“那你也得带上我,我们死也要死在一起。”
“你再不放手,别怪我不客气了。”
“莫非你会杀我吗,我不信,我们是生死兄弟,你下不了手。”
“别再动了,抓紧我身后!”
大师无奈,只得让白高坐在了灵杖上。
但两个人太过沉重,大事法术有限,尝试数次都飞不起来。
满地的虱子越来越近了,很快就逼到脚下,再不逃离,将变成两具冰凉的白骨不可。
“快下去吧,我不能带你了,别怪我狠心!”
大师猛地踹了白高一脚,又独自一人坐上了灵杖。
“啊,你怎能如此对我?”
白高滑落地上,被虱子包围,在惨叫声中化作一具白骨,结束了懵懵懂懂的一生。
“对不住了兄弟,你若不死,我就得死!”
大师摇了摇头,叹出一口长气,驾驭灵杖往高空飞去。
他心中五味杂陈,眼中含满了泪水,战争是残酷的,愿白高兄弟理解。
看似已经脱离险境,却被魔虱战车释放大网给擒住了,他抱着灵杖直线往下坠落。
“唉,入魔会死,改邪归正也是死,我这一生怎如此悲惨!”
大师万念俱灰,自己作恶多端,本以为遁入空门可洗脱罪名,最终还是遭至报应。
此刻悔恨,显然已经来不及了,那就与白高兄弟一起到极乐世界去吧,他在路上也好有个伴。
他坦然面对,闭上了双眼,只等魔虱把身体啃噬。
在接近地面时,一只巨大的手将他托起,在佛国悲歌中,他沉沉睡去。
不知过得多久,他悠悠醒来,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莲花床上。
在他身前,盘坐着一尊巨大的佛陀,佛陀慈眉善目,正是西山佛主。
“啊,我还没死吗?”大师心中一颤,从莲花床上摔了下来,“您……您就是,万人敬仰的西山佛主?”
西山佛主点着头,笑道:“是了,你已经脱险,在我莲花山上睡了两日。”
大师沉思片刻,急道:“佛主,求求您,快去救我兄弟白高吧,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去。”
“阿弥陀佛!”西山佛主抬头仰望星空,长叹一声,“还是迟了一步,救不回来了。”
语气中带着惋惜。
大师悠悠哭道:“不,他是我兄弟,我不应该把他踢下去,可是如果带上他,我也得死。”
西山佛主微微一笑,说道:“一叶一菩提一花一世界,每个人都为自己而活,也不完全为自己而活,生死有命,把心放宽,把事看淡,不必纠结过往,也不必担心未来。”
大师挠着头,不知其中深意,但似乎又有所顿悟。
片刻,他仰视西山佛主,双手合十……
虔诚问道:“佛主,我兄弟白高还能救得回来吗?”
西山佛主“呵呵”笑道:“生死有命,或许他离开也是最好的选择。”
大师质疑道:“不,佛主连我都可以救下,为何不救白高,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,佛主心也好狠。”
西山佛主并未生气,又“呵呵”笑道:“或许顺其自然,任由他去,才是最好的放生。”
大师不解,追问道:“那我呢,对我又为何不放生,为何救下我?非我所愿。”
佛主笑道:“甚好,甚好,你已安全,可以走了。”
大师望向通往山下的路,一脸茫然,不知所措……
提声问道:“佛主,您让我到哪里去,您这是要赶我走?”
佛主回道:“你从哪里来,就到哪里去吧,这便是对你最好的放生。”
“啊,我已无家可归!”大师猛地摇着头,“佛主多此一举,救下了我,让我在世上倍受煎熬。”
佛主叹道:“我救下你或许犯戒了,千百年来,我的佛掌只救了两个人,一个是夏宇龙,一个就是你了。”
“扑通”一声,大师跪伏在地,满脸是泪说道:“佛主,我错了,我罪孽深重,灵魂无处安放,我要遁入空门,请收我为徒吧!”
佛主叹道:“你已遁入空门,何须再让我收你为徒,潜心修为便是。”
大师跪着走上前来,“不,不,那不算,只是龙少侠他们救了我,我心怀感激所为,我……我杀戮太多,罪孽深重,今日难得遇见万人敬仰的佛主,在佛主面前,我诚心忏悔。”
佛主沉吟片刻,说道:“投机之人虽然可恨,但只要诚心忏悔,日后也必成大器。”
“啊!”大师恍然开悟,不自觉地双手合十起来,“佛主洞察人之本性,徒儿佩服!”
佛主正色道:“在本尊面前,你既称徒儿,那我问你,你是否诚心忏悔,一心向佛?”
大师伏地磕头,虔诚道:“徒儿诚心忏悔,真心向佛,请师父指条明路吧。”
佛主沉思片刻,缓缓说道:“我重新赐你法号,叫苦难法师,到三界寻找白高三魂七魄,亦可渡劫修行,你意下如何?”
“徒儿愿意,亦是徒儿本意!”大师接连磕头,眼里闪出了希望之光,“多谢师父指点迷津,徒儿定会找回白高。”
就这样,灵杖大师来到凡间,开始了漫长苦难的修行路。
他衣衫褴褛,过着乞讨的生活,又肩负寻找白高三魂七魄的任务。
曾经杀人如麻的幽灵法杖,幻化成了一根拐杖,伴随他左右一起渡劫。
……
众魔兽护着大胡子和黄玉,艰难地撤回了船上,进攻战打成了溃逃战,好不狼狈。
曾经的几百万魔兽军团,如今仅剩下十余万,再这样打下去,定会全军覆没不可。
细小的虱子一波接一波涌来,集结于海岸边上,堆积成一座座小山丘,从南到北,一眼望不到头。
它们并未止步,正借助漂浮物和白骨,相互间踩踏着身体,搭建起了浮桥,正一步步逼近幽灵帆船。
海面上密密麻麻,也全都是嗜血虱子。
“放火,放火!”
大胡子一声令下,瞬间万箭齐发,雨点般涌向岸边,箭头与空气摩擦后,燃起了火焰。
眨眼之间,黑海岸边一簇簇火焰四起,相互串联,很快燃成一片。
又一堵巨大的火墙豁然成型,沿着黑海岸边南北延伸,直至视线尽头,暂时阻止了虱子的进攻步伐。
……
夏宇龙吐血了,喷了天魔战神一脸。
天魔战神“哈哈”大笑不停,声音极为渗人,传遍三界每一个角落,让九重仙界的仙家们胆寒,都闭门不出了。
他已胜券在握,本想拖延些时间,让整个三界看看,他是如何戏耍夏宇龙的。
但他的魔力也消耗巨大,山下嗜血魔虱太不争气,已燃烧成一片焦土,魔力反噬,让他心烦意乱。
如再拖延,恐生变故,他得尽快结束与夏宇龙的争斗,猛地扭动魔剑剑柄,想将夏宇龙削成几大块。
而正在此时,夏宇龙的另一身体已悄无声息,幻影般速度融了进来,二人合二为一。
夏宇龙已满血复活,身上所有剑伤瞬间愈合。
他双眼怒睁,毫不犹豫挥出神剑,剑光爆闪,直击天魔战神面部。
“啊!”
惨叫声落地,天魔战神捂着面部,接连后退。
待站定身子,才见他的整张右脸已经血肉模糊,一块皮肉已被神剑削了去。
他那捂脸的左手抖个不停,怕是已经疼到了骨子里。
夏宇龙站直身子,提着神剑缓步前来……
冷然道:“天魔战神,回头是岸吧,给你最后机会,别再执迷不悟了!”
“哼,此刻你叫我回头是岸,怎么回头,你告诉我,怎么回头?今天不是你死,就是我亡!”
话音刚落,天魔战神高举魔剑,恶狠狠地迎了上去,没奔出几步,他却幻化风影,消失在了深空里。
夏宇龙通过龙珠魔眼四下寻找,只见天魔战神已妖化成风,钻进了魔山深处。
是的,整座魔山都已被凿空,里边白骨堆积如山,妖魔邪气纵横。
夏宇龙怒了,提剑欲要追上前去,扫除所有孽障,神剑却微微抖动起来……
七彩大仙在里边喊道:“臭小子,你不管你兄弟他们了吗,他们要被虱子啃成白骨了,你是聪明人,知道该怎么做的。”
魔山脚下那一片片黑压压的虱子,让夏宇龙心中发怵。
他不再犹豫,迅速降落魔山之巅,提剑便扫,使出了“大地冰封”招式。
极寒之气自山巅席卷而下,整座魔山、魔山脚下以及黑海岸边,全都被冰封住了。
那数不尽的虱子难逃厄运,在银装素裹中陆续死去。
晴朗的天空中惊现鹅毛大雪,飘飘扬扬落下,“呼呼”的寒风刮个不停。
七彩大仙呵呵笑道:“这才是乖孙子,他们命运相连,你封冻住了他的宠物,那大魔头定也冷得不行了!”
夏宇龙幻化成影,钻入了魔山深处,洞中惊现千万只无头妖魔,挥舞着利爪向他抓将而来。
他手中神剑随其意念而动,时而幻化千万蛟龙,时而幻化千万囚牛,时而幻化千万睚眦,时而又幻化千万嘲风……
龙生九子,蛟龙的九个儿子都汇聚于此了,它们团结一心,一齐扑向了无头妖魔。
魔洞中嘶吼声、惨叫声震天动地、不绝于耳,整座魔山震颤不止,整个东土也在颤抖。
一炷香时间过去,巨洞中安静了下来,所有妖魔邪气已被清理殆尽,大地顿然消沉,让人感到不适。
此时,仍不见天魔战神露面,龙珠魔眼中,夏宇龙四下寻找他的身影……
突然间,整座魔山又猛烈震颤起来,隆隆巨响声在头顶上炸开了锅。
巨石如雨点般坠落,呛人的烟尘四处弥漫,再快些不离开,将被埋葬在这巨山之下。
夏宇龙提剑飞身跃起,闪电般速度窜出了巨洞。
只见在魔山北麓,一个巨大无比的身躯赫然出现。
他头上顶着那仅剩巴掌大的异度空间,猛地挥舞那把长至天边的巨剑,向整座魔山劈砍下去。
“轰!”
巨石、烟尘如烟花般炸裂,魔山之巅向内塌陷,出现了巨大的缺口,如再劈数剑,整个大地将随之破裂。
夏宇龙踩踏祥云,飞至深空……
高声喊道:“天魔战神,别再犯糊涂了,你的阴谋不会得逞,回头是岸吧!”
天魔战神狂笑不止,喝道:“好小子,真有两下子,不愧是老天爷派来对付我的,待我将三界劈开,你们随我一同灭亡吧,哈哈哈哈!”
夏宇龙又道:“张叔叔,听宇龙一句劝,平平安安过日子,不也挺好吗?”
天魔战神咬牙怒道:“哼,张叔叔,你的张叔叔早就死了,好阴险的招式,要不是被你冰封了气门,你早就命丧黄泉了。”
神剑微微抖动,七彩大仙提醒道:“你已多次给他机会,但这厮太过执着,怕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了,干脆利落些吧,彻底断了他的心念,你是聪明人,不用我教了。”
“啊,前辈,我该如何断他心念,还请前辈明示?”
“哎呀,你真是笨到家了,他变得这么大,以为自己有多厉害,你不是有可乘之机了吗?到他心脏里去玩玩,拉拉屎,撒撒尿也好啊!”
“哦,好的,还是前辈聪明,我知道怎么做了。”
“嘿嘿,我已说得很明白,再犯糊涂,那真是没救了!”
龙珠魔眼中,夏宇龙窥视到了天魔战神那颗心,那是一颗巨大的乌黑之心,在胸腔里剧烈跳动着。
邪魔之毒、邪恶之念如千万藤条,紧紧缠绕心包,并一点点向外释放邪气,直冲天灵盖,侵蚀着脑仁。
是啊,原来张叔叔受此控制,魔心不除,邪念难改。
“待我劈开三界,你我都死无葬身之地……”
话说间,天魔战神已劈下来第二剑,夏宇龙化身成影,绕至了他身后,“呼”的一声,钻进了他的身体里。
逼进魔心,神剑猛然刺出,接着又连刺数剑。
神剑微微抖动,七彩大仙喊道:“这样哪里过瘾,而且还杀不死他,快,钻进去啊,把他的心大卸八块!”
话毕,神剑爆发强大力量,将夏宇龙拽了进去,里边臭气熏天,流淌的尽是三界污邪之水。
夏宇龙不受控制,由神剑拖拽,往心房乱捅乱刺,呲呲声不绝于耳。
七彩大仙嘿嘿笑道:“这厮虽是你老丈人,你也别不敢下手!”
“前辈,你又在胡说了。”
“哼,我没胡说,你也别不承认!”
这一通操作快如闪电,猛如恶虎,凌乱到极致。
不足半顿饭工夫,巨大的魔心已被削去大半,出现了无数个窟窿,污邪之水不受控制,四处奔泻。
“竟敢偷袭我,你不得好死!啊……”
天魔战神发出刺破天际的嘶吼声,巨大无比的身躯向前倾倒,整座魔山轰然坍塌,瞬间向内收缩,矮下去了大半截。
待魔山上妖魔之气全部散尽,一瘦骨嶙峋的老头跪在了夏宇龙跟前。
他身穿黑色寿衣,脸上肤色极为惨白,头上光秃秃的,后脑勺仅剩几丝白发,在寒风中来回摆动。
整个人看起来寒酸而凄凉,像是病入膏肓的孤独老者。
夏宇龙于心不忍,走上前去,向他伸出了右手……
说道:“张叔叔,战斗已经结束,和宇龙回家吧。”
“你快滚开,别碰我!”张宛年接连后腿,身体几乎缩成一团,声音尖细刺耳,“我没脸见人,你好好照顾我女儿吧。”
说着,他纵身一跃,一头扎进了左边的悬崖里,结束了罪恶的一生。
留在原地的是一颗残缺不堪,冒着黑色妖烟的心脏。
突然间,魔幻暗影自心脏里溢出,乃邪恶灵魂的魔根,灵魂深处有个可怜的老头,是张宛年最邪恶的魔影。
他身体颤抖,伏地求饶……
哀声说道:“我身上的灵气已被魔虱耗尽,如同废物,看在我女儿的份上,你放过我吧,我不会再残害生灵,更没有能力再残害生灵!”
说着,他趴在地上,已哭得不成样子。
“这!”
夏宇龙动起了恻隐之心,张叔叔可是仙儿的爹爹啊,仙儿好不容易找到了他,他已知悔改,何必要赶尽杀绝呢?
犹豫之际,张宛年又哭诉道:“这些年我备受煎熬,以另外一种方式渡劫,不知道吃尽多少苦头,你若杀了我,对得起仙儿吗?我已很对不起仙儿,不想再让她受此煎熬了!”
他是爱女儿的,手挽手还缠着女儿周岁时的祈福红绳,但早被魔虱啃噬得千疮百孔。
听了这番话,夏宇龙无言以对,这一幕像极了梦中的场景。
十几万年前,天魔战神战败,亦是以这样的方式求饶,结果导致青岚殒命。
思索间,神剑抖动起来,“傻小子,你就是心太好,心太软,想一个人独自流泪到天亮吗?悲剧不能再重演了,作为你的岳父,他向你下跪,说明这厮毫无底线,留不得啊。”
张宛年似乎能听见七彩大仙的话,他坐直了身体……
朝夏宇龙吼道:“你们才是卑鄙无耻,毫无底线,我已被你打残,连心都被你挖了去,我还有能力反抗吗?”
“张叔叔,只要您不再作恶,我便不会取你性命,我与仙儿会好好待您!”
“傻小子,你真是糊涂啊,天底下竟有你这么糊涂的人,快给我杀了他!”
神剑抖动得厉害,不受控制,高高举了起来……
“大仙,您要干什么,这回一定得听我的。”
夏宇龙调息真气,强力压制剑柄,神剑又落了回去。
七彩大仙生气了,说道:“我拗不过你,更不是你的对手,你爱咋咋地吧,别独自一个人流泪到天亮就行。”
此时,张宛年已获得足够休整时间,就在夏宇龙走上前去要将他扶起时,他融入魔幻暗影……
一把黑暗利箭直指夏宇龙胸膛,刺穿了他的心脏,从身后射出。
是的,幽暗魔气凝成玄铁箭镞,带着蚀骨寒意直贯心窍。
紧接着,利箭幻化人形,“啪”地一掌,重重打在了夏宇龙身后,一颗红扑扑的心脏已捏在掌心。
这一系列动作干净利落,没有半点拖泥带水,是奔着取夏宇龙性命去的。
“啊!”
夏宇龙向前踉跄而去,扑倒在了地上,黑黝黝血液自口中涌出,怕是要命丧当场了。
神剑竖起,猛烈抖动,嚷道:“见了吧,他狗改不了吃屎,现在不是流泪了,是流血了,残局自己收拾吧!”
话毕,啪的一声,神剑又倒回了地上。
暗影缓缓走上前来,发出魔性吼声:“放眼整个三界,还有谁能撼动了我?十几万年前我没打过你,待我卷土重来,就是你的死期,哈哈哈哈……”
这笑声放浪形骸,几经癫狂,像是已经完胜。
但夏宇龙有五行之气护体,哪有那么容易死去,他盘腿坐了起来,双手交叠,收于腹间,吸纳着天地灵气。
胸腔里,心包很快成型,联络起全身血脉,他又满血复活了,双眼炯炯有神,充满了自信和力量。
暗影停住了脚步,颤声道:“哦,竟……然忘了,你……你已经死过一回,可恶啊,他们全是废物,没将你赶尽杀绝!”
说着,猛然发力,将掌中心脏捏碎,变成一钵尘土,丝线般落在了地上……
万般懊恼道:“唉,算错了一步,悔不当初啊,为何要留那小姑娘,终究埋在了隐患,为何要等你来决战魔山!”
“当”的一声,神剑竖立起来……
嚷道:“喂,臭小子,你命不该绝,还等什么,赶快把他给杀了啊!”
夏宇龙笑道:“前辈,不急,我还有话要和他说!”
他抬起头来,看向暗影,说道:“张叔叔,我任由你砍我三剑,如果我安然无恙,就随我回去吧,别再打了。”
暗隐顿了片刻,“哈哈”大笑道:“有意思吗?你明知自己不会死,却以这样的方式来戏耍我,我是邪恶的化身,永远回不了头,正所谓成王败寇,我输了,自然变成了流寇。”
“不,张叔叔!”夏宇龙接话道,“只要一心向善,邪恶的化身又怎样?同样受天下敬仰!”
“那好!”暗影点了点头,“我就砍你三剑,三剑过后,只要你安然无事,我便臣服在你脚下,任由你摆布。”
“好,一言为定。”
神剑又抖动起来,喊道:“臭小子,你糊涂啊,他这是缓兵之计,我怎么认识了你这样的大呆瓜!”
夏宇龙并不理会,挺直背脊,静静坐着,只等暗影出剑。
“呼!”
暗影叉开双腿,高举魔剑,向夏宇龙天灵盖劈去……
洪荒魔力瞬间涌出,周遭空间开始坍缩,星辰碎屑如泪滴般悬浮。
魔剑落下,夏宇龙身体一分为二,待魔剑收回,其身体又合而为一,无半点损伤。
他微微一笑,说道:“张叔叔,还有两剑,不急,我静静等着!”
暗影又急又怒,“你耍赖,你卑鄙无耻!”
第一剑下去,暗影已耗尽所有魔力,如果再落下第二剑,恐怕是逃不出这魔山的了。
夏宇龙正色道:“张叔叔,并非我耍赖,而是你的气场还不够,求张叔叔再给我第二第三剑。”
“那好,别怪我不客气了,呀!”暗影高举魔剑,再次向夏宇龙劈去。
剑刃触碰到夏宇龙天灵盖瞬间,其已幻化妖风,往北边逃去。
夏宇龙微抬右掌,神剑已握在手中,一道剑光爆闪,亦向北边追去……
出剑与收剑,也就是眨眼的工夫。
“啊!”
惨叫声落地,那团妖风已被击得七零八落,变成了数十股妖黑之气,又向四面八方逃去。
神剑抖动起来,嚷道:“臭小子,当断不断,让他逃出去后,会变成很多个黑暗魔君,埋下隐患的。”
“啊,前辈,为何不早些提醒我,这该如何是好?”
“我已提醒过你,是你自己不听,哼,活该,几十万年后,你定累成……狗。”
夏宇龙提剑,欲要向四方追去,但不知向东南还是西北?
就在此时,其腰间渡劫瓶闪电般速度向高空窜去,并瞬间变大,展露出一个巨大无比的口子。
里边无比黑暗,释放强大漩涡,天地之间,狂风席卷,那逃向四方的妖气被全部吸回,装入瓶中。
狂风骤然停下,渡劫瓶回归了原样,落回来地面时,小机灵的真身自瓶中幻化而出。
“阿弥陀佛,我大哥一忍再忍,已无需再忍,给你的机会你却没有抓好,此时不收你,更待何时!”
小机灵自言自语,左手托着渡劫瓶,右手合十,缓步走上前来……
来到夏宇龙跟前,微微一笑,又道:“龙大哥,西山佛主早有预见,因龙大哥心地太过纯善,定不会彻底斩杀妖魔,让我以这样的方式伴随大哥身边,如今恶魔已除,我也该回去了。”
神剑抖动,嚷道:“喂,小和尚,先别走,我问你,你为何先前不收了他,非得卖关子,到现在才收?”
小机灵回道:“我的瓶口太小,恶魔未破三魂、未散七魄,哪敢收他,会招致更大的反噬,到时候一切付出将功亏一篑。”
“哦原来如此,我又深刻领悟了一回。”
夏宇龙问道:“小和尚,你要回到哪里去,回到西山佛主身边吗?”
小机灵回道:“佛祖已经仙逝,我要去替他接管佛界圣地,将这些恶魔渡劫开化,让他们重新做人,这就是我们佛界的使命。”
夏宇龙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哀愁,他嘴唇微动,欲言又止。
小机灵笑道:“大哥不必伤心,生死皆有命,佛道有轮回,佛主说了,他不可能永远在这个位置上,很多年后,我也会让出来的,希望大哥掌管三界后,造福更多苍生,大哥,保重!”
话毕,小机灵化作五彩仙云,飘飘然而去。
嗜血魔虱彻底断了魔根,一大片一大片地消失殆尽,融进了魔山这片黑土里。
大地消沉、万里冰封,大胡子和他的魔兽军团乃寒性身体,在船上也已冻得不行,上下牙齿正“咋咋咋”地打着架。
后来大胡子与子孙们讲起这段经历,还津津乐道,说自己和奶奶都被冻成了“狗”,抱在一起相互取暖。
这是后话,这是后话……
夏宇龙飞至深空,提剑横扫,使出一招“春暖三界”招式。
苍穹之下,温热之风吹遍了山川河谷,冰雪消融,天空一片晴朗。
暖阳之下,整个三界一片生机勃勃,连暗无天日的幽冥谷也受到恩泽,照进了千年不遇的阳光。
魔山之巅,随着那片黑压压的残云散去,异度空间也已不复存在。
深空中,蓝色妖姬绝美脸庞变得沟壑纵横,不敢直面魔界败局,瞬间老去,带着幽蓝色血泪,也化作了无形。
追溯蓝色妖姬根源,其为圣灵树上一颗幽灵子,因偷吃禁果被贬为妖姬。
后诞下一子,由于照看不周,还在襁褓中便已夭折,从此神情恍惚,又被魔界利用。
其有一段极为凄美的爱情故事,会在下回分解。
千百年来,魔山上迎来了第一缕阳光,妖黑之气丝丝缕缕,漫山遍野升腾而起,紧随残云而去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山上开满了五颜六色的牡丹花,红的、白的、黄的、绿的、紫的、蓝的什么都有,花香飘逸,令人心神沉醉。
夏宇龙大喜,脱口说道:“剑指魔界斩邪魂、涤荡妖浊朗乾坤、漫山遍野花锦簇、多彩龙山胜神瘟!”
他微微点着头,“从此魔山改名了,就叫彩龙山吧!”
神剑微微抖动,七彩大仙笑道:“嘿嘿,你小子还算有才,这才是我理想中的三界,我只有在神剑里,才能发挥我应有的作用!”
夏宇龙踩踏祥云,缓缓降落……
对着神剑说道:“前辈,您应获得自由,我得想法子把你放出来!”
“哎呦,别别别!”七彩大仙急了,“你别再干缺德事了,我已找到了最佳归宿,要在这神剑里与天齐老、与地同岁,你如果把我弄出去,我与你没完。”
夏宇龙问道:“前辈,您在里边不闷吗?”
七彩大仙又“嘿嘿”一笑,道:“有啥闷的,有你这傻小子整天陪着我,还可以听听你的心声,替你出谋划策,何乐不为啊,哎呀,不多说了,快去救仙儿吧,你忘记芯儿与你说的话了吗,别让她们失望哦,我老人家听了都很感动!
说着,他竟“呜呜呜”地哭出了声,哭着哭着,竟又笑出了声。
“前辈,为何假哭,你又逗我!”
“我哪有,我是发自内心的高兴,你小子真招人喜欢,差点为你流了口水,哈哈哈哈……”
“唉!”
夏宇龙无奈,只得叹气摇头。
来到莲花池旁,只见池子里的荷花随风摇曳,比先前开得更加艳丽多彩了,但巨石上却不见了张仙的踪影。
“仙儿!”
夏宇龙四下寻找无果,顿感整片天已塌下,胸口刺痛难忍,竟坐在巨石上大哭起来,声音哀婉凄凉。
七彩大仙“嘿嘿”一笑,骂道:“你这龟孙子,哭有何用?快到池子里去找啊,说不定方才在颠簸之时,她掉进水里了呢,说你笨你还不承认。”
哭声顿然消停,夏宇龙打起百倍精神,心中一个念头闪过,哪怕游到天边,也得把仙儿找回来。
他豁然起身,欲要纵身跃入池中,深空中惊现那只火凤凰。
“叽……”
它嘴里发出几声嘶鸣,拖着长长的火焰,从夏宇龙正前方俯冲而来。
夏宇龙连连后腿,口中喊道:“我知道你心里难过,但我比你更加难过,我们快找仙儿,不要再斗了好吗?”
火凤凰并未理会他,而是收拢巨翅,停在了莲花池边上。
“叽……”
它仰头惊叫几声,张开利嘴向池中啄去,紧接着,扑腾巨翅又窜至了高空。
盘旋数圈后,低着头又张开了利嘴,一颗金莲子自它口中落下。
金莲子回落于池边的巨石上,化回了人形。
这正是张仙,她已被吸尽阳气,头发变得花白,容颜苍老憔悴,如古稀老妇人,已气绝身亡多时。
“啊,仙儿!”
夏宇龙奔上前去,将她搂入怀中,从兜里取出三颗金莲子,放进了她口中。
过得片刻,张仙的身体有了温热之感,花白的发丝变得乌黑,脸上肤色又恢复了少女模样,且如开春般红润。
彩龙山上凉风吹来,将满山遍野的花瓣卷起,如飘雪般漫天飞舞。
“哥哥,哥哥!”
张仙悠悠醒来,缓缓抬起眼眸,凝视着夏宇龙,她又出现在了前世的悲梦里。
“仙儿,三界已经太平,咱们再也不会分开了。”
“嗯,我一切听哥哥的,哥哥去哪儿,仙儿也去哪儿。”
张仙的脸蛋娇美小巧,在此刻却颇具羞涩,她紧紧贴着夏宇龙胸膛,尽情享受哥哥带来的关爱与温暖。
“哥哥,仙儿不再调皮,仙儿不再调皮。”
她情不自禁,伸出纤细的右手,轻抚着夏宇龙脸庞,竟泣不成声了,生怕顷刻间就会失去夏宇龙。
那漫山的花瓣随风起舞,纷纷扬扬,洒向他二人身体……
这便是:荷花池里片片红,前世与今生,迷迷惘惘纠葛中,原是一场惊梦;繁花争艳片片落,爱恨与情仇,凄凄惨惨泪婆娑,终究修成正果。
……
经过这场大战,夏宇龙跻身三界战神,成为了三界实权掌控者,他还间接帮助陈将军打败了梁国,为后来东土大一统奠定了基础。
为重整三界朝纲,夏宇龙向仙界立下重规,神仙要做好带头,不仅关心阳间、阴界疾苦,还要摒弃安逸、奢侈、享乐的生活,一千年后仙缘会破尽,必须下凡渡劫重生,经历凡间与阴界灵魂洗礼。
在这场战斗中,江湖各派摒弃前嫌,紧密团结,不愧余力。
每个人都有受伤,而且有的伤得很重,内力几乎丧失殆尽,有的失去了胳膊和腿,落下终身残疾。
不过,他们全都活了下来,还杀了很多魔虱,为夏宇龙正面对敌减轻了不少压力。
各派首座化干戈为玉帛,让夏宇龙很是感动,他们的倾心付出,夏宇龙也都看在了眼里。
在大刀阔斧对仙界变革时,夏宇龙的一句话,各派首座已全部得道升仙。
昆仑、锦峰、天山、云泽等风水绝佳之地,任由各派首座挑选。
每个首座自创体系,开创了“百花齐放”的修仙时代。
在这场战争中,死去的人还有族长和金毛鼠,二人在掩护大胡子撤退时,被魔虱擒住,车裂而亡。
幸得夏宇龙一剑冰封大地,才进一步阻止了魔虱暴行,否则他二人定会魂飞魄散不可。
二人的三魂七魄完好无损,回到了阴界渡劫,待一百年后阴德圆满,便可投胎转世。
而后,又被送往指定派系修炼,功德无量、脱胎换骨,最终羽化登仙。
守卫九重南天门的位置空着,正为他二人而留,可以说是得到了善终。
西风长老凌峰见大势已去,携金珠宝银往南边潜逃,被魔虱乱箭射死,又被嗜血虱子啃食,三魂七魄散落,变成了孤魂野鬼。
苦难法师在寻找白高魂魄的同时,也肩负寻找半仙爷爷、记恩爷爷、西风长老、西风十二杀手等人的魂魄,这是夏宇龙交给他的任务。
在踏上漫长苦难路程时,他已然成佛……
随后,夏宇龙将三界大权让出,交给了麒麟大仙、圆月仙老、月宫宫主、南海天君四人打理。
根据各自分工,他们再细立铁规。
待一切安排妥当后,夏宇龙与张仙离开了三界,火焰麒麟、火凤凰分别驮着他二人腾空而起,向北斗七星方向飞去。
张仙怀中抱着一金黄色木盒子,里边是他爹爹的骨灰。
两团火焰越去越远,消失在了深空中。
大胡子和黄玉回到了冥界,开始了他们新的生活。
冥界被二人打理得井井有条,从此,冥灵两界和睦相处,来往密切。
且所有鬼神、怪兽都有了归宿,得到了妥善安置。
阿罗有了身孕,也找到了亲生父亲风青三,她与大魔怪回到了冰龙洞中,陪伴在父亲身旁,也开始了新的生活。
这场战斗血腥而残酷,那几只巨兽已全部殒命战场,每当谈起它们,二人唉声叹气、倍感惋惜。
风清三对自己的女婿无可挑剔,三人时常把酒言欢,在冰龙洞中潜心渡劫,最终修成正果,成为一方神仙,过着逍遥快活、无忧无虑的日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