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8章 这位年轻的大修士,心还硬不到冰冷的境地(1.15W) (第2/2页)
王景怡如此,王玉楼也如此,可以说,王氏就是靠着这份谨慎,才能走到今天。
不谨慎的王氏子,出不了王家山。
哪怕玉安也很谨慎,当初他还是小毛孩子时,多少有些跳脱,但总归是个识大体的,后来也靠自己在伏龙观站稳了脚步。
“王玉楼,你怎么来红灯照了?”
玉楼不找周映曦,周映曦反而主动找起了玉楼。
见这姑娘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,他赶忙起身,道。
“仙盟给滴水洞去了法诏,临时召五十名滴水洞弟子前往西海,我被宗门分了任务,三月之内要去西海,因而先来红灯照找家中景怡老祖请两张剑符护身。
没想到竟遇上缚蛟真人嗯,没想到竟遇上拜师仪式,就被景怡老祖带来观礼,也算长长见识。”
映曦道友,咱们是一起奋斗过的,我要去西海,你们家缚蛟真人也要去西海。
但我是去前线做耗材,所以需要找景怡老祖请剑符护身。
而你们家的缚蛟真人是去做仙盟西海执宝真人,是西海前线的仙盟大领导。
我说的很明白了,懂?
“滴水洞派你去西海?你不是刚刚成婚么,他们怎如此不近人情?”周映曦难掩惊讶的问道。
苦笑一声,玉楼身子往前靠了些,传音道。
‘滴水洞内有两名真人,内斗的厉害,我被设计了,有人要逼我去西海送死。
所以,为了活下去,才来红灯照找景怡老祖请剑符!’
言罢,玉楼便满是期待的注视着周映曦。
为了活下去,我都用上资深筑基的剑符了,不差那点灵石。
映曦道友,请开价!
请务必开价!
只要开价,都好说!
‘原来如此,等老祖上任后,我也要随老祖前往西海,打磨修为。
至于仙盟法诏的事情,玉楼你有所不知,西海最近战事升级了,所有的宗门都要加派弟子过去。’
周映曦和王玉楼同龄,但已经练气九层,如今去西海打磨修为,或是为早日筑基。
王玉楼笃定,周映曦可能是在装傻,不过她作为小辈,不接这种勾兑邀请也正常。
但映曦道友给的信息却很关键,西海战事升级老袁啊老袁,你真该死啊!
现在不是骂老袁时候,玉楼想了想,回道。
‘战事升级其实也不是坏事,缚蛟真人此时前往西海任执宝真人,同时也拜了祖师为师。
只要他能在西海立下功劳,以仙盟的资源与秘法,洞天崩塌的事情说不定就会有转机。’
面对玉楼的劝慰,映曦道友却只心事重重的点了点头,似乎欲言又止。
玉楼早就注意到,映曦道友那双明媚的桃花眼今日没有旧时明亮,但他又不好多问,因而只能劝到这里。
两人都满是心事,交谈了几句,周映曦便离开了。
看着姑娘那婀娜的背影,王玉楼眼中闪过一丝异色。
转头,高台上的石榻依然空荡荡的,玉楼却想到许多。
周缚蛟不得不长期在天地间活动,莽象证金丹需要臂助,西海战事忽然升级。
这对往日旧怨、今日师徒,应该不会有多少师徒之情,不过互相利用罢了。
半死不活的周缚蛟需要的很多,距离金丹临门一脚的莽象需要的也很多。
只是,周缚蛟是站在云端的大修士,他拜师莽象,是不是意味着,在他眼中,莽象未来大概率能成为金丹?
修仙者的地位不同,站的高度不一样,看到的东西也不一样。
以神秘修士作乱清溪坊为例,当王显茂和牧春泽还摸不清楚情况时,说不定周缚蛟已经感受到了什么,所以才完全没有查的意思。
当然,还有一个可能,则是老周就是始作俑者,毕竟,他来的太快了。
哪怕缚蛟真人属于红灯照唯一一位长期在世间停留的真人,他来的速度也太快了。
总之,从周缚蛟拜师莽象,玉楼看到了许多,只是没人会为他回答。
如何成为紫府,需要大修士指路。
想要看清这修仙界种种迷雾后的真相,要么靠自己慢慢闯、慢慢摸索,要么也找大修士指路。
可一切都有代价,大修士指路的代价,王玉楼当然付不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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提前入场的气氛组们从清晨等到正午,从正午等到下午,一个个都等的烦躁无比,但还必须表现的非常期待,非常愉快。
这种感受,简直恶心的不能再恶心。
傍晚时分,今日的第一位紫府终于来了,莽象一脉的旦日真人。
她开紫府的时间还不长,堪堪千年,因而比较活跃。
“弟子黄秋生,拜见真人!”
老黄十步并作一步,冲向旦日,然后直接跪下,因为惯性的作用,膝盖还在地上滑了一小段距离。
看似谄媚,但是有原因的。
王景怡坐在门口的迎宾台后,还是莽象一脉的嫡系,旦日刚来就看向王景怡。
黄秋生也是老东西了,很懂世情,他甚至用滑跪表心意,就是怕自己苦心筹备了仪式,结果功劳被王景怡抢走。
两个时辰前,就再也没有筑基来,准确来说,是该来的都来了,不该来的也来了,足足一百三十多人。
可王景怡愣是在门口干坐了两个时辰。
换你是黄秋生,你也怕!
殿中的众弟子见掌门都玩起滑跪了,也赶忙起身见礼,旦日真人摆了摆手,所有人都被按在了位子上。
“准备的怎么样了?”她看向黄掌门。
旦日还是小胖妞模样,身上依然为那件金色纱衣,问起相貌堂堂、气场强大的黄秋生时,颇有种滑稽感。
不过,玉楼已经知道,那纱衣是旦日的法宝。
法宝级的法衣,黄秋生浑身上下加起来可能也就能买上几块袖子。
大修士的强,从不在于外表,只在于其实力。
“从三日前,秋生就.景怡师姐也帮.盛况空前,只为见证仙尊与缚蛟真人的拜师典礼!”
黄秋生精通语言的艺术,旦日自然也听得明白,她微笑点头,道。
“不错,秋生,用心了。”
这位真人也没入席,而是站在大殿的门口,挥手打开了此地的天地,开始以洞天传信的方式,催促起了那些紫府真人。
紫府出洞天就要折寿,不出洞天就不会折寿,因而,都修成了大乌龟,没事绝不会出来。
每一位紫府、仙尊,都能从仙盟拿到修行资源,他们自己也有宗门背景,再不济如顾家的紫府老祖,也有顾家给他供养资源。
所以,不出来也不影响他们修行,那自然就不出来了。
莽象是很厉害,面子也大,但让他们出来折寿参加狗屁拜师典礼,给莽象捧臭脚,他们也是不太愿意的。
故此,才需要旦日亲自催人来。
这场拜师典礼的重点不在于收徒,而在于莽象又一次对外公开展露姿态——志在金丹,势在必得,哪怕和曾经的仇敌和好也要证金丹!
那些真人不来见证,莽象怎么展露姿态?怎么安排下一轮恩情大增发?
殿中只回荡着旦日的声音,所有人安静的像小鸡一样,头都不敢抬。
玉楼的耳朵很灵,能听到旦日和那些真人传的每一句话。
主要是旦日也没避人,修到她这一步,上面只有莽象一人了,其他人,就算是仙尊她也不怕——莽象顶着呢。
所以,自然可以活的逍遥些。
“情况紧急不紧急你我都清楚,别拿这个当借口,对了,贺仪不能少。”
“不就是一万七千里么,你再不来,师尊就不开心了,他念道你好几次了,对了,准备点贺仪。”
“师兄,我已经到了,你也赶紧带着贺仪来,咱们是给师尊办事,你不能只让我跑前跑后吧?”
“贺仪是一方面,但你不能只给贺仪人不来啊,都推脱,推脱的连三十个本宗紫府都凑不齐,红灯照还是大宗吗?”
“什么修行关键时刻不能停,不能来就直说,但贺仪必须送到,滴水洞天不缺资源。”
旦日真人的声音时急时缓,态度有时温和,有时严厉,有时恭敬。
但总少不了一句话——贺仪、贺仪、还踏马的是贺仪!
不知道为什么,玉楼想到了拷饷。
他甚至怀疑起了旦日的行为,这位真人平时总一副孩子姿态,性子和行为也很特立独行,会不会是故意营造出来的呢?
很有可能,这种刻意营造是有用的,就如现在,她可以凭借往日经营出来的人设做拷饷的小能手。
至于那些被追着要贺仪的紫府会不会记恨,等莽象成了金丹,他们再记恨也没用。
许久,呼叫了一圈的旦日收了神通,被打开的天地再次回归平静。
她步入大殿,在紫府玉榻区最边缘的地方找了个末位,自在的吃起了给真人们备的灵果果盘,喝起了六品的月华仙露。
颇有一种打工人终于下班的美。
有人修仙为了长生,有人修仙是为了权势,有人修仙是为了逍遥。
玉楼很怀疑,旦日根本没刻意营造人设,从她嘴角流下的口水看,她修仙可能只是为了更爽的活着。
不过嗯?
玉楼眼神一凝。
原来,在众多筑基、练气的注视下,景怡老祖居然走到了旦日身边。
‘师叔,玉楼您还记得么,他当初在清溪’
王景怡恭敬的站在旦日身侧,问起了王玉楼入滴水洞一事。
爱子,则为之计深远,在自己的紫府机会失去的情况下,景怡老祖考虑的是王玉楼未来的修行之路。
许久后,景怡老祖终于说完了,旦日则是随手塞给她一颗七品金芽果,才无奈开口。
“景怡,你们想的太多了,我和师兄对王氏都很满意,有想法,就找我们说即可,不用猜来猜去。
玉楼不是什么棋子,他才区区练气,哪有入局的资格。
至于溯脉癸水气,他溯脉是对的,修的好了,筑基后可以开更多的窍穴。
另外,滴水洞的情况特殊,不可能出现新紫府。”
真人虽没有传音,但她的话自然只有王景怡能听到。
‘可九胜真人的弟子缘何那样对付玉楼?’
想了想,旦日分析道。
“或许只是宫老妖想要遛遛那姓袁的棒槌。
宫九胜是个老坏蛋,坏的很。
另外,那件事很复杂。
你乃至于百尺,你们这一代,以及下一代,都没有成为紫府的名额。
咱们这一脉,没有名额了,你有洞天也没用。
所以,不要怀恨在心,要知道,连我和师兄大部分时候也必须听师尊的。
反而玉楼,因为还小,未来,他的紫府之机还是有的。”
咱们这一脉没有名额了,这句话玄机很大,王景怡想到了安柠留下的遗言。
周缚蛟拜师莽象,则意味着祖师的金丹大概率会成。
而她开紫府起码是一百五十年后,可依照旦日所言,到那时,已成金丹的祖师都不能给门下以紫府的名额。
所以,仙盟还真就是唯一的出路?
王景怡的心没了依靠般飘忽着、震撼着,她眼中带着些悲苦,求也似得问道。
‘师叔,那景怡此生就止步筑基了吗?’
旦日不说话了,这位年轻的大修士,心还硬不到冰冷的境地。
她注视着高台上出现的那点辉光,而后又看向王景怡,问道。
“古法紫府你修不修?”
辉光,浩荡的辉光忽然于高台出现,照的大殿内明若白昼。
那是从天地缺口中散发出来的辉光,明明只有一点,但却浩荡无涯。
玉楼死死的盯着高台,他知道,传说中的莽象终于要出现了。
然而,莽象本人终究是没来,只是送来了一团属于他的影子。
可能这就是大修士吧,不愿意折损哪怕一点寿元。
那白色的影子状若真人,通体有着刺眼的白,令人不敢直视。
众人起身参拜,莽象没有理会,而是看向二徒弟。
“旦日,他们人呢?”
“都没来,但贺仪到了。”
旦日坐在玉榻上动也没动,只是简单应付了一句,祖师不在意虚礼。
她催了一圈,又是祖师思念,又是红灯照体面,最后还是一人没来。
很真实,只要没有仙盟指派的任务,没有什么必须出来的事,紫府们全躲在天外。
当然,也可能是旦日刚催没多久,很多人打算等时候到了再来,那样可以少折损些寿元。
“周缚蛟呢?”
莽象到没有生气,这点事没什么好生气的。
“您来早了,再等两个时辰他就该到了。”
拜师典礼的时间是午夜子时,这个时间很独特,但照顾的是莽象,他生于子时。
不过祖师最后还是没以真身前来,而选择以神通化影现世,自然不用担心时间不对。
“行吧,那就先讲道,不能让你们白跑一趟。
人间世,百年不过弹指,你们这些在坐的弟子,我认识的,竟连五十个都没有。”
莽象祖师叹了一句,便开口讲起了修行之道。
古法讲究天人感应,会强调道,古法的讲道是讲如何近道、悟道。
新法抛弃了虚幻的天,选择打造真实的洞天,新法的讲道是讲如何提高修为。
这其中的差异在于,新法讲的道更接地气,听到了可能就会有用。
如果区分古法和新法的差异,则古法侧重于修行者的天赋,新法侧重于修行者获取修行资源的能力。
对于底层修士而言,似乎前者更好些,但底层修士一旦修为提升上去,就会在某一阶段必然的遇上自己的天赋上限。
因而,古法就此日渐衰微了。
只能让天才有所成就的传承,必然会在某一刻因为传承的下一代没有天才而断。
常识意义的维度下,只要一个宗门的势力够大,就一定会有天才。
实践意义的维度下,宗门的治理会逐渐崩溃,仙国同样,天才会被腐朽的制度埋没。
新法就不会有古法只能传天才的弊端,所有人都可以修,资源够多就能无脑开紫府,享大逍遥。
这也是仙盟必须锁死底层修士修行速度的原因,这也是对筑基限制那么大的原因。
前者保证赛道不挤,后者保证牛马不脱缰。
玉楼曾经所厌恶的仙盟,正是用这套牢笼般的制度,以割天地万物而养大修的方式,维持了旗下疆域的长期稳定。
莽象讲道,一讲就是两个时辰。
结果,在他讲道时,悬篆和其他十三位真人纷纷到来,这让莽象多少还有些欣慰。
原来真就是我来早了,我还以为我的刀被人忘了,正想着需要找个不知死的杀一杀。
缚蛟真人来了后,没有坐在席间,而是直挺挺的跪在莽象的白色影子前,乖巧的厉害。
要知道,这位真人曾经可是和莽象一脉有着大仇的。
玉楼注意到,缚蛟真人终于换了副躯体,不再寄魂于蛟尸,而是搞了个九窍谷的石傀儡为寄魂的载体。
他猜测,恐怕是缚蛟真人考虑到,毕竟是拜师仪式,骑个尸体过来总归不太行。
寄魂蛟尸看起来很可怜,半死不活的样子很寒酸,可那蛟龙是妖将级的,死后的尸体在周缚蛟寄魂的情况下,配合他的术法,可以达到紫府级的战力。
而傀儡术与魅术一样,皆是小道,哪怕是九窍谷最厉害的石傀儡,也仅筑基修士的战力。
“如此,便开始吧,悬篆,你来主持仪式。”
子时已到,明明正讲到关键处,莽象依然停下了讲道。
他认为子时最和自己契合,不能错过良辰。
“师尊,仪式具体怎么办?”
不同于看不清样貌的白影,悬篆真人是亲身道场的。
这位王氏几代先辈拜为师尊的紫府,一副清瘦黝黑的中年模样,身上穿了件黑色金纹法衣,只立在那里,便颇有些坚毅果敢之意。
“拜上三拜即可,没必要搞的太复杂。”莽象定了调。
他当初只是一张法旨传给黄秋生,没想到老黄搞的这么大。
按莽象的想法,筑基和练气都不用来,只邀请些紫府,让他们知道莽象一脉又多了位时刻在世间活动的紫府即可。
周缚蛟没了洞天,没了肉身,天天半死不活,反而是他现在最大的优势。
很快,周缚蛟便完成了拜师仪式。
徒弟的样子为石傀儡,师尊的样子为白色影子,两位大修士的玩法让玉楼大涨眼界。
师徒关系定下,身为气氛组的众弟子们,按照事前的安排,顿时山呼‘莽象仙尊仙福永享’‘莽象仙尊金丹无漏’等等,一时间,大殿内热烈极了。
石傀儡怎么了?
白色影子怎么了?
人家是实打实的大修士,周缚蛟没了肉体,但还能驱驰法宝。
在其他紫府天天躲在天外的情况下,周缚蛟是可以纵横天地间的。
莽象收周缚蛟,可以说收了个顶级打手、顶级牛马、顶级工具人。
但.当莽象获得利益时,他也要给周缚蛟利益。
毕竟,缚蛟真人没病,他此刻的低头、未来的效忠,都是有所求的。
王玉楼作为河湾港镇守修士,可以改张学武的命,可以改秦楚然的命。
莽象,则可以改周缚蛟的命。
白影抬手,止住了众人的山呼礼赞,开口道。
“你既入我门下,我当给你承诺。
缚蛟,待我成就金丹之日,你的道途,我定会解决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