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六十一章 前世今生的秘密 (第1/2页)
“哒哒哒,哒哒哒!”
两人面前的电视屏幕里,正放到周杰仑和冯远争最后的打击高潮。
只是此刻连绵不绝的鼓点敲得路老板有些忐忑。
就差那么一点点,就能获得贫困山区开发权了,这事儿整的。
刘伊妃自然不会怯懦地走开,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,这不是她的风格。
小姑娘面无表情拍掉他的安禄山之爪,两只手背到身后系上了文胸。
又极有条理地拿遥控器暂停了播放,导致杰仑手握鼓槌张牙舞爪地停在了原地,成为了尴尬时刻的背景板。
紧接着拿过手机,接通,放在路宽手里。
随即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,就这么趴在他身上,静若处子。
确实是处子。
路老板自然是每逢大事有静气的,何况不要脸地讲,刘伊妃又不是不知道兵兵是个什么情况。。。
“喂?兵兵啊。”
电话另一头的大花旦听起来心情闲适:“没打扰你吧?”
“没事,我在意大利,你讲。”
兵兵稍微顿了两秒,这几个字传达出的信息已经足够聪明人领会了。
她也是转发了小刘的微博的,自然也知道她就在意大利散心康复。
路宽也在。。。
倒不算奇怪吧。
只是她自己心里有些酸涩罢了。
“没什么,就是《功夫之王》准备开机了,跟你讲一声。”
“你。。。最近回国吗?”
路老板神情镇定地沉声道:“可能要再过段时间,最迟奥运倒计时一周年吧。”
“对了,最近在组织《北平欢迎您》主题曲的演唱名单,你到时候会有个重要位置,可以稍微练两句。”
“嗯呢,知道啦!”
兵兵不知道电话另一头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,但她很开心这个男人能想着自己。
“那我先挂了啊,今天在公司开会,最近上市辅导的流程很紧密,还有Alispace的上线,艺人们都要配合的。”
“好,那先这样。”
“拜拜。”
一通正常的工作电话。
除了电话另一头的兵兵听起来有着小女人般予取予求的温柔,也没太多值得审视的地方。
怀里的刘伊妃呼吸平稳,只是拿手指头像弹钢琴似的在他胸前敲啊敲,抿着嘴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。
路老板偷眼瞧了瞧她的表情,感慨现在的小刘也是越来越难对付了。
胸有惊雷,而面如平湖者,可拜大夫人!
他拿着遥控器点了继续,屏幕上的周杰仑和冯远争又活了过来,继续“哒哒哒”地充当背景音。
路宽嬉皮笑脸地把手又放到她的腰间,试探道:“我们继续?”
说着就低头含住她的樱唇,然后就闻到一股隐隐的血腥味。。。
又双叒被咬了,只不过这次着实不冤。
刘伊妃的掌心猛地按进绒布沙发,撑起上半身的瞬间,真丝睡袍左肩带滑落。
娇艳欲滴的小刘任由冷白皮在落地灯下泛出釉质光泽,就这么看着面前的男人。
面容清冷,目光灼灼。
【我就问你一件事,我十八岁生日,那张照片是不是她放的。】
路老板缓缓点头:“是。”
“其实,我跟她。。。”
小刘突然堵住了他的嘴唇,像个极其魅惑的女郎,拿丁香小舌舐着他嘴上的血迹。
【不用你讲,我只是要一个答案。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,我自己会解决。】
时至今日,她再也不会像两年前一样落荒而逃了。
和彼时不同的是,经历了两年的风风雨雨,无论是福克斯事件、还是这部挟着历史洪流的《天空》,她都有了和身前的男子并肩作战的感觉。
她能够不惜自戕、自污去保全他的声名,他也可以放下一切只为了治愈自己。
互相托付,生死相依。
她微笑看着眼前的男人,俏脸上写满了镇定和自信。
在路宽的导演视角看去,房间里昏暗的吸顶灯从左侧打下,窗帘外的夜色和霓虹从右边逸散进来。
共同呈现在她的面容。
在电影中,他很多次用过这样的二分法光线构图来彰显人物性格与面貌。
而现在的刘伊妃呢?
左脸是被切割出的冷光区,是天仙攻的傲娇和自矜,不害怕任何对手;
右脸则浸润在柔光的夜色霓虹中,染成了暖橘,这是她对眼前男子的缱绻爱意。
路老板心下慨然,不知道她要怎么解决。
但很显然,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转移话题。。。
《爆裂鼓手》结束了,下一部是《小偷家族》,DVD封面海报上的兵兵异常显眼。
他还没来得及提出直接看异域,刘伊妃已经光着脚下地换了碟。
算了,看就看吧。
“都快七点了,饿不饿?”路老板搂着又回到他怀里的小姑娘:“要不要让酒店做个牛排或者沙拉什么的?”
七星长廊的服务自然是顶级的,有专门的大厨随时为客户提供服务,都是顶级西餐厅的水准。
刘伊妃摇摇头,抱着他的胳膊,一脸恬淡地枕着他的肩膀看电影。
【《鼓手》和《小偷》,你哪里来的灵感啊当时?】
艺术家的灵感来自自身的生活经历和积累,特别是像电影剧本这样戏剧化的故事。
就像他今天在米兰大教堂采风一样。
路宽这五年的五部电影,《异域》是何夕改编、《返老还童》是国外改编、《塘山》是真实历史。
未完待续的《历史的天空》也是真实历史和人物传记。
《鼓手》和《小偷》呢?
路老板被她问得一愣,想到白天发生的事情,心里想着找个什么借口搪塞过去。
从福克斯以后,他对刘伊妃就不再设防。
但随着两人关系的愈发亲密,他也很难控制和阻止小姑娘去探究自己的“前世今生”。
谁对自己的爱人不会好奇呢?
她毕竟只认识十九岁以后的自己。
路宽斟酌道:“《鼓手》里冯远争的原型,是我从众人口中知道的我师父的原貌。”
【你师父?也是庄旭的师父吧?你从没讲过他。】
“我们被收养的时候很小,记事没几年他就去世了,只知道他是抗战英雄的后代。”
“1937年茅山道士下山抗日给我军送情报,又把千年道观乾元观让给部队做司令部,都是那个时期的故事。”
“在山上众人的嘴里,他是个极严厉的人,他比一般的道士更通俗务和文化,会主动去山里给孩子上课。”
“但是对弟子,他一向是极为严厉苛刻的。”
“80年代初国内风气愈发地开放,很多门下弟子都忍受不住他的严苛和道观的清贫,纷纷离开。”
路宽搜寻着脑海中属于另一个灵魂的记忆:“一直到收养了我和庄旭不久,他因病去世了。”
这段故事有艺术加工的成分,但总算不是胡编。
“第一部电影的成本捉襟见肘,又需要有些时尚、普世元素满足国外电影节的调性,于是就有了这部音乐题材的电影。”
刘伊妃出神地听着他的讲述,脑海中在拼凑着他十九岁之前的拼图。
道观、孤儿、严师。
眼中路宽的形象愈发立体了。
电视中的周讯刚刚出场,目瞪口呆地看着张义山和冯远争捡回来的关小彤扮演的女孩。
范兵兵扮演沦落风俗店打工的女高中生,也在这个时候推门进来。
【你觉得她的演技怎么样?那个时候。】
“一塌糊涂。”路老板都没问她说的是谁。
“她不是个能静得下心雕琢演技的演员,女明星很多,但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。”
“但这个角色,当时20岁左右的范兵兵很适合,清纯和妩媚并存。”
路宽笑道:“相对而言,导演们都喜欢找一张叫做具有故事性的脸,和一个看起来风格元素多元一些的演员。”
“二十岁的女性身体发育基本成熟,腰臀比例初现端倪,这是性感和妩媚的元素。”
“但与此同时,生活阅历不够多、脸上的青涩和胶原蛋白都还没有完全淡去,骨架也偏纤细,这是清纯。”
“这样的演员,有一种纯净和欲感交织的多元化审美体现,譬如电影里这个高中女生。”
洗衣机捏了捏怀里刘伊妃的侧脸,示意你更是此中翘楚。
“你今年也二十岁了,随着年龄增长,除了本身的演技进步外,戏路也会逐渐扩展。”
“女演员在三十岁之前,本质上是生理成熟度和社会经验在时间轴上的短暂重迭,身体发育的半成熟和气质的可塑窗口期。”
“就像你这样,天然的青春底色迭加后天的风情,会很有矛盾美学的张力。”
刘伊妃似有若无地“哼”了一声,没再讲话,静静地看着周讯和范兵兵的对手戏。
不过话说回来,兵兵9月就满26岁了,刘伊妃8月满20岁。
一个是盛放的牡丹,一个是含苞的玫瑰,可谓内娱最美的风景了。
影片进行到高潮,强烈的戏剧张力让第N次观影的刘伊妃也忍不住潸然泪下。
不幸的人们,组建了一个幸福的家庭,最终又被撕碎了给人看。
情感冲击力和感染力极强。
她拉着路宽的衣袖抹了抹眼泪、鼻涕,又好奇地想起:【《小偷》是你看到的哪本书吗?还是谁的故事改编的。】
恍惚间字幕都开始走起了,小刘以为他没看到信息,疑惑地抬头看了一眼。
路宽喝完了高脚杯剩下的红酒,从刘伊妃的角度看去,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和高耸的山根充满了男性魅力,可是。。。
他的眼神怎么有些悲伤?
“你是不是想知道曾文秀是谁?”
刘伊妃的脊背猛然绷直,丝绸睡袍领口随动作豁开半寸,露出锁骨凹陷处凝结的细汗,在暖光下泛出蜜蜡光泽。
她怎么会想到,自己在华西医院昏迷的他嘴里听到的这个名字、在金陵牛首山无意中遇到的那座墓碑,由此引发的对他最大的好奇和探究。。。
现在却被路宽轻易地道出。
可即便他伪装得很好,提前得知了这个名字的重要性的刘伊妃,还是看出了其人眼中的不寻常。
他很少有这样的情绪波动的。
路老板从沙发上站起身,按停了正在走字幕的《小偷家族》,在岛台又倒了两杯酒。
“过来陪我喝一杯。”
刘伊妃就坐在他的对面,听到男子有些怀念的娓娓道来。
“之前。。。我跟你讲过,我在梦中经历了很多不同的故事,看见了很多人、很多事。”
“在梦里我经常梦到另一个人的人生,跟我一般大、一样的名字,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另一个我。”
路老板笑看着她,自己先呷了半杯自嘲道:“那段时间,我经常怀疑自己是不是人格分裂。”
他矫以一贯的托辞,但决定告诉她一个真相。
这是他在这个世界最大的秘密,最深的怀念,最想倾诉又无人可以分享的往事。
现在终于可以借着今天窗外的月光,借着手中的美酒,借着眼前的刘伊妃——
一个他笃信绝不会背叛自己的女人。
放心地告诉她,关于自己的前世今生。
“《小偷家族》的故事,就是从这个梦中的故事里改编的,曾文秀,就是我梦中的一个形象。。。”
——
1982年的寒冬,金陵。
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被遗弃在金陵长江大桥的桥洞下,身上塞着匿名的纸条。
“罚款交不起,请收留我儿。”
在这样的背景下,有的父母的确是被逼无奈。
但有的父母根本不堪被称作是父母——
数九寒冬,把孩子丢在这种地方,难道还想要他活吗?
这不是无奈弃养的时代悲哀,是掩耳盗铃的无情谋杀。
只不过,濒死的孤儿,遇到了心软的神。
金陵长江大桥边的铁轨旁,一群金陵电影制片厂的青年男女扛着设备,兴高采烈地往前走。
金陵厂始建于1958年,1980年刚刚改制,这一批都是刚招的专业人才,青年骨干,活力四射。
“文秀!等等我!”
一个俊朗的男青年追着一个女孩走在前面,身后还跟着一群看热闹、说闲话的同伴。
“你看这个沈星,对小曾够上心的啊?好好的魔都公子不做,这都追到金陵来了。”
“呵呵,是啊,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嘛,也正常。”
“青年男女,自由恋爱,没什么大不了的,你还当是我们那会儿的老封建呢?”
“但是小沈的家庭,跟小曾的家庭,这也。。。”
拿着相机的曾文秀恍惚间回头,大家都闭口不言,富家公子沈星也追了上来。
“等等我,文秀,今天你是摄影助理,我是宣传片的编剧,你得听我的呢?”
金陵电影制片厂的大部队出街,是为了拍摄制片厂成立一周年的宣传片。
很显然,长江大桥是今天的重头戏。
这会儿大部队正在桥下搭建摄影器材和设备,要对大桥、火车和江景等进行针对性的取景和素材拍摄。
曾文秀看着眼前的牛皮糖有些无奈:“我去采采风,一会儿回来,你别跟着我了,没见人都说闲话了嘛!”
沈星嬉皮笑脸:“说呗!谈恋爱还不让怎么的?”
曾文秀懒得跟他掰扯什么,摆摆手就往桥洞走。
一阵火车的尖啸过后,她突然听到了些微不可闻的婴孩啼哭声。
“哇!哇!”
这是被火车鸣笛吓惨了。
心善的曾文秀眼睛蓦然睁大,循着声音往桥洞下走。
霜雾从江面漫上来,铁灰色的桥墩上结着冰壳,像裹了层发霉的糯米纸。
第三号桥洞背阴处,一床褪成灰褐色的棉胎卷成筒状,被江风吹得滚了半圈,露出裹在里面的婴孩。
曾文秀走近。
冻成青紫的小脸只有巴掌大,稀疏胎发结着冰碴,随呼吸微弱起伏粘在额头上。
嘴唇裂开细纹,渗出的血珠凝成暗红色冰晶。
裹身的蓝布袄明显是成人旧衣改的,袖口磨出絮状棉线,腋下补丁针脚粗乱,混着奶渍和排泄物,冻成硬块。
心善的曾文秀当即就红了眼眶,矮着身子要把孩子抱起来。
“等等!”
沈星神色可怖地奔过来,一把扯住了曾文秀的胳膊:“你疯了?干你什么事?”
他没有一点意外。
或者说,这几年以来,这样的场景大家都见得多了,特别是在医院里。
“我要救他,他快死了。”曾文秀甩开男朋友的手,甚至没有同他争辩的耐心。
沈星回头看了看稀疏的人群,很庆幸没人观察到这边的异常,还当他们是小情侣聊天、拌嘴。
“你就当没看见,我们回去,行吗?”
“这孩子你抱回去又能怎么样?上个月厂里的刘婶不也抱了个回家吗?还不是无奈又送了出去。”
他狠了狠心挡在曾文秀面前:“抱回去再遗弃,你会被人骂死,权当看不见,成吗?”
曾文秀似乎是第一次认识这个才华横溢的男友,蹙着好看的眉头:“滚开!”
“你!”
沈星目眦尽裂地看着她俯身抱起了孩子,他紧皱的小脸在阴风下吹得久了,突然被刺破江雾的一缕阳光照在脸上。
有些痒。
婴孩的左手突然抽搐起来,五指张开如枯萎的梅花枝。
睫毛上的冰霜融化,混着眼角分泌物滑落,在颧骨冻土般的皮肤上冲出蜿蜒沟壑。
曾文秀心知不能再等,解开了衣服让孩子尽可能地取暖,深一脚、浅一脚地往人群走,去寻求帮助。
只剩沈星站在她的身后,攥紧了拳头,面色阴沉。
从此,金陵电影制片厂里多了一个二十二岁的,单身带着孩子的“母亲”。
老厂长来劝过;
街道主任老大姐来劝过;
曾文秀老家牛首村的乡亲婶子们来劝过。。。
不过她还是决定留下这个孩子。
当托了关系准备调回上影厂的沈星,愤怒地质问她原因的时候,曾文秀最后一次对这个大学里的情侣露出笑脸。
这笑容不是给他,是给自己怀恋的温情。
“沈星,谢谢你喜欢我,但我们的确不是所谓的志同道合的同志,很遗憾。”
“我就是我父亲抱养的,这孩子跟我有缘,跟制片厂也有缘,所以。。。”
魔都公司沈星打断了她:“你父亲!?”
“如果不是你父亲,你现在已经在北影厂或者上影厂了,又何必沦落至此呢?”
曾文秀生于1959年的金陵电影机械厂家属院,父亲是《霓虹灯下的哨兵》的编剧,1969年因私藏安东尼奥尼版纪录片胶片被下放某干校。
不久郁郁而终,家里只剩曾文秀一个养女。
她本人的成绩和美术才华一度获得了北电抛来的橄榄枝,但在政审中被刷了下去,最终调剂到了金陵艺术学院美术系。
“闭嘴!”
曾文秀美则美矣,但从来不是弱不禁风的女画家,秀眉一挑就想把这个眼高手低的公子哥赶出去。
他身上充满了不可一世的优越感,在学校里还没有多么明显,似乎一进入社会就忙不迭地市侩了起来。
两人争吵的声音渐大,已经逐渐被养活过来的婴儿突然啼哭起来,曾文秀赶忙回身抱起他安抚。
“文秀,我们缘分已尽,但我还是想劝告你一句。”
“这个孩子,连他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管他,你又何必如此呢?”
“即便我们没有走到一起,但请你也为自己的下半生考虑一下吧。。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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