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章 终得重逢 (第1/2页)
江南学子赶来苏州本就是来凑热闹的,如今进不去门,更添苏州闹灾,荒野遍地没多少景致可看,这遭门前吵闹起来,莫有不留意者。
众人绕成了一个半圆,就将场上吵嘴的一伙公子哥和一对僧人围在中间。
两拨人的身后,是一张大长条案,供书生作答入门的第一道试题,其上皆备有笔墨纸砚。
不少宣纸上,已经被人留了墨迹,只不过勾勾画画全都对不出工整的下联来。
众人一时了无头绪,本就恼火,这遭听了吵闹,那僧人说简单,理所应当的站在了本是寻衅的公子哥这边。
文人相轻是常有之事,今日文人却被僧人看低,那就更遭人妒忌了,皆瞪眼瞧着岳凌,等着看笑话。
听得吵闹,案牍之后忙来了一伙人,清一色穿着黑色的袍子,手持短棍。
他们的职责就是维持场间秩序,可一看人群中簇拥着的是徐家大公子徐浪,便也就避退在后,不予理睬了。
因有人撑腰做主,沈瑛的腰杆挺拔了几分,上前问道:“你这厮,都有了我表妹做妻,怎得如今又随女师父皈依佛门了?难道是贪图这女师父的美貌?原来你这柳二郎在江湖上是个采花贼,对女子皆是始乱终弃!”
比起僧人,文人更看轻混江湖的武人,更何况是江湖人都最鄙夷的采花贼。
此言一出,便引得场上一片唾弃声。
“女师父见得眼熟,应当是近来在吴县多做好事的妙玉师父吧?您怎得和这厮混在了一起,可莫要被他诓骗了!他不辞而别,带着我貌若天仙的表妹离了去,如今却来与您混着雅集的入场,还不能证明他的品性有多差吗?”
妙玉十分茫然的看着场间,嘴唇翕动,轻声道:“他不会是坏人的。”
岳凌抬起了手臂,与身后的妙玉示意,让其不必多言。
从袖口见得显出青筋的手腕,徐浪意识到眼前这个,可能真不是什么简单的练家子,而且方才看他们的眼神,似是在看猎物,而如今却像是在看死人,令徐浪心头一凛。
沈瑛曾说,当着沈家众多的护院,都将他的胳膊卸去了一条,而眼下徐浪只是来参加雅集的,身边本就没跟着几个护卫,若是真在此地争执起来,怕是还要吃亏。
将沈瑛推到身后,徐浪笑意不减,“柳兄弟,你们的家事我一个外人也就不评判了。只不过你方才说这对子简单,可眼下这一个对子,就将所有人拒之门外,你若不对出来,总得给被你看轻的江南学子们一个交代吧?”
“若只是在门前夸口来讨女师父的欢心,你怕是难走出这人群了。”
围观众人也都气愤填膺,怒目紧盯着岳凌。
沈瑛气恼道:“兄长,不能轻易的放过他,他可是卸掉过我的手臂,最差,也要卸掉他一条手臂!”
徐浪竖起折扇,止住了沈瑛的话。
而后展开扇子遮面,低声道:“今日兄长有要事在身,还要赚得安京侯的青睐,若是在这里出了意外,如何与我的父亲交代?”
“且看他能不能对出这对子来,教训人不用非得动粗。”
徐浪说得十分在理,沈瑛只好咽下一口气,颔首应下。
见状,岳凌在心中叹道:“携大势压人,倒是比泼脏水的戏码更精明些,看来,这徐浪比沈家的儿子要更聪慧些。”
岳凌不由得露出了些青睐的目光,想着教养出如此子弟的家族,恐怕家中底蕴也不会太少。
众人步步紧逼,可岳凌是无动于衷,也不应声,处变自若,反而是跟在身后的妙玉有些着急。
再仔细打量了一遍上联,妙玉一时也想不出如何对出下联,给不了岳凌助力,让妙玉内心愈发担忧了。
“你真的对得出下联吗?”
望着岳凌的背影,妙玉重复问着。
岳凌大声道:“我从不夸口。”
徐浪身边的公子哥忍不住笑道:“不过一个采花贼,怎好意思在这边狺狺狂吠?你怕不是连这个对联还没读明白呢吧?我好心提醒你一声,这‘调’字是个多音字,你若对也得对一个多音字才行。”
听闻此言,周遭之人哄笑一片。
可再定神一看,却也没在岳凌脸上看见吃惊的表情,便让他们意兴阑珊了。
眼前这人识得这幅对联?
“别硬撑着了,若是对不出来,就向这沧浪亭外的学子们,磕头道歉,然后滚出苏州城!”
人群中突然有人怒喝了一句,引得周围人纷纷附和。
岳凌却提振了口气,与那发声之人,怒而对视,“若是我对出来,你们所有人都对我下跪道歉不成?”
“那是自然!”
众人皆是认为岳凌不可能对出这么难的对联,便继续跟着纷纷附和。
只见岳凌挥袖转身,掠过妙玉的身边,来到案牍之前,提笔沾墨,而后如笔走龙蛇,一气呵成。
只是转瞬之间,毛笔又归于笔架之上,赢得众人侧目。
妙玉离得最近,只在岳凌身旁,略微感叹了下岳凌书得一手好字,在心中也默默叨念起这下联来:“种花,种好种,种种种成,种种香。绝妙,侯爷果然对上了!”
妙玉本就是个饱读诗书之人,更是能为邢岫烟之师,今见岳凌不但运筹帷幄,而且还有兼有才情,原本隐藏在心底的一抹未知的情愫,此刻却在眼眸中化开了。
案牍之后的考教官,见得岳凌书下了下联,便忙拾了过来,凑到一齐评判。
种也是同字异音,一为动词播种,二为名词种目,正对了调字。
而且调琴映射着此次盛会,而种花也映照了沧浪亭中随处可见的花圃,堪为应景。
见考教官们真的认真的评判起岳凌的下联来,除了妙玉,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能淡定了。
“到底对的什么?这厮真能对出来?”
公子哥一行人凑到前面来,各个面色焦急的等待着。
这结果若是不顺了他们的意,不但是打了他们的脸,还要连累了在场的所有人。
沧浪雅集如此热闹,其间所发生的趣事,也要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,若一论起他们就是糗事的话,平日里还怎么出门了?
徐浪摇着折扇的手,此刻也停了,盯着前方议论的考教官们。
片刻之后,从中走出一人,来到岳凌面前,道:“这位师父,您对的这个对联是今日最佳,也堪为最工整的下联了,比我们所准备的下联,立意还要出众,这第一关,算是您过了。”
听得此言,妙玉忍住欢呼雀跃的心,轻轻挥舞了下手臂,一脸赞赏的看着岳凌。
岳凌则是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,看起来更让别人着恼了。
只是一旁的公子哥们,各个如同遭了天雷,这会儿还在发愣。
考教官来到徐浪身边,又将岳凌方才写的下联递了过去,“徐公子,这位是有真才实学的,的确对出了下联,您着眼一看。”
徐浪木讷讷的接过了纸,品读了下,先分辨了片刻的读音,才又抬头看起门牌楼的上联。
上联:调琴调新调调调调来调调妙
下联:种花种好种种种种成种种香
“这……”
徐浪的手不禁微微颤抖起来,对联对上了便做不得假,他便是想狡辩什么此刻也都无济于事了。
“算是绝对,之前的事怠慢了,还望兄台见谅。”
徐浪拱手一礼,也递上一个台阶。
当岳凌的下联传扬出去的时候,更多看热闹的书生都禁不住惊叹,看待岳凌的眼光都有了些许转变。
岳凌却没给他们面子,对着方才在人群中鼓动情绪的几人道:“既然我对出来了,怎得还不与我下跪道歉?”
众人闻言,先是一怔,而后不约而同的往后退了几步,不愿染指这个话题。
而方才鼓动之人,也尽皆垂下了头,不应岳凌的话,权当没听见。
大庭广众之下,给人下跪,实在是太屈辱了些。
徐浪又在一旁充当好人道:“柳兄弟,你行走江湖也知道冤家宜解不宜结的道理,这一次是我们看贬了你,是我们的不是,我代为道歉,但你也别太得理不饶人了,最后伤的还是你自己。”
沈瑛此刻也回过神来了,忙上前帮腔道:“没错,我们虽然有错,但抛开那对子不谈,你轻视江南读书人难道就没错吗?”
岳凌听得忍不住撇了撇嘴,甚至想给这两位鼓掌,还真是搬弄是非的行家。
但岳凌也没回应,而是看向周遭看热闹的人,大声问道:“你们同他们两人是一个意思?”
场上不再嘈杂,尽皆沉寂了下来,但也没人应岳凌的话。
岳凌冷哼了声道:“愿赌服输,我还当你们是有骨气的。输了还耍赖,我看此地的文人风气也不过尔尔。”
“左右不过是个跪,今日不跪,你们以后想跪还争不上呢。”
岳凌没心思和一群书生较劲,那也太自降身段了些,回身唤妙玉道:“走,我们进去吧。”
听岳凌唤起了自己,妙玉才收回了灼灼目光,从怀中取出了请柬,递给了门前查验之人。
“妙玉师父请进。”
待岳凌两人进了园,此地的沉寂才被打破。
沈瑛难以咽下这口气,又不停叫骂起来,“这厮真是小人得志,他明明有请柬在身,非要来考题,故意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炫耀,将我等都当了陪衬了。”
“还左右不过是个跪,今日不跪以后还跪不上,他当他是谁?安京侯不成?真是岂有此理!”
(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)